平生报国惟忠赤,身死从人说是非。
严嵩中心向。
高考长弧。

余烬

#李六野x李六野
#幼体慎入
#私设巨多

“过去是永远无法过去的。但我不会让它永远在那里。”
“你是谁呀?李六野,你在哪儿呀?”

我没有知觉。

我眼睛疼得厉害,笼着迷蒙一层黑雾。窗帘还是阖上的,这是老式的帘布,缀了烫金的纹路。我挣扎着走过去,白芒破空,光辉一片刺向我的眼睛。我向后退了几步,极力想避开晨辉的亮色,黑翳来了另一边。后方是漫漫无边际的长廊,挂着干涩的灯,摇摇欲坠又想燃尽生命以示纸醉金迷的过往。

我总想抓住什么,但我的意志支撑不住昏昏欲睡的躯体,指节掐至青红也难以保持清醒。向前走罢、再走几步,廊道总也有尽头的。我记不清楚事,算不明白年月,甚至时间都拖着脚步沉淀在我的回忆里。

不远的地方,宽大的黑外套罩着瘦弱的男孩。血污满头,不比外头奋战的多几分生气。他刘海长得遮住半边眼睛,拖沓着黑大衣的尾巴一步一步走近。

原来有人,原来是我。

我是……半个音节在喉咙里生生咽下,嗓子嘶哑。不止有我。隔墙有男人谈话的喧闹,粗野的荤话一连不止。哦,男人拎着枪支在廊道上巡逻,头发遭无生气的光照得油腻。药水在行走,枪支在行走,弹夹的咆哮,混杂着刺鼻的烟草气味。救命呀?我在哪儿?

“你们不应该把这么小的孩子留下来。一个孤儿,就是个拖后腿的废物。”
“我也不想哪,可这余孽子,生得唇红齿白,劫来说不好还能发笔财。”
“随你,养着麻烦,杀了爷也嫌费子弹。”

我是……他们要杀了我呀?不会,他们眼里枪子儿远比我来的珍贵。那、那他们这是要卖了我呀?于是烟味飘远了,留一地油污,漫漫滲在地毯上。闪电游走,一片茫然的黑里偶尔打两道。此时或许是白天,却像黑夜。

这里好疼。
也许是枪伤,也许只是枪托一击。叫个总角不足的小孩昏死过去是很容易的事。男孩忽然跪坐在地上,不合体的大衣作了他的毯。医护并不是神圣的十字架,白衣服也溅了黑的红的,白的一股霉味。他们堕到阴沟里,他们要杀了我。他们的呻吟竭尽了全部气力,我没有喊叫。巡逻的药水熟视无睹,或许他与无边的暗色也融为一体。有人在门廊烧大麻,臭的很,汁水減上楼阁,好座小楼也要摇摇欲坠。

这里好吵。
闪电未止,它将无休止地鞭打整座城市,雷声又像枪声,还是枪声像雷声。他们是哪里来的军队?他们占领了沽宁城吗?事情看起来明朗了一些,但我依旧混沌满脑。雷雨大张旗鼓,又是轰隆一声。有人抬着架子,架子上架着死人,闹哄哄地乱跑。我听不清楚他们在叫唤什么。

这里好黑。
那男孩终于站起来,我跟上去。他拖着黑衣开始飞跑,我也拽着他。地上的殷红都变质了,墙上也有,像生锈的壁钟。苍蝇嗡嗡地停顿,他们乱飞。男孩子推开了那扇门,门里有人,有揉碎的公文,有喋喋不休的印机,尖叫的电报键盘,我够不着。黑黢黢的一片。

这里好乱。
这里大概是危险的,大概又成为了革命者的摇篮。不知道多少苟盗之徒无论黑白都寻思着捞上最后一笔,他们要让世界完蛋,让我们完蛋。活菩萨才有的慈悲心肠!空气都应当一道被抽离,让我们一道醉死在这里。眼泪是混浊的,掉眼泪的不是我。混浊的眼泪和混浊的事实混在一起,这是要追不上他了呀!

这里真的好疼。
他们拿剪子拧我的血肉,拿管子敲吸我的骨髓。为什么呢?泪腺和皮肉一道疼起来,我已麻木无知觉。我本来就是没有知觉的。那个男孩子疑惑地看我一眼,我从来没有见过他。许是这遭上天派个人来救我,这该又是我么?我看到笑意,人人脸上都是恶意的笑,除了你。他们是来看春色的,你不一样,对么?

“我讨厌这里。”
“我也讨厌这里。”

这里没有出路。

闪电会焚毁一切,火焰也会。红色是很美丽的颜色,走廊步道,四处是红色。火吃下了血迹,吃下了坠灯,吃下了枪支烟草,吃下了药水,吃下了来不及出口的呻吟声。吃下了打字的,吃下了吵嚷的,和大麻一道飘起胜利的旗。人影重叠,他们搬运着东西,但东西没法和他们一起出去。火吃下了阁楼,吃下了地毯,吃下了壁钟,吃下了世界。吃光他们!来,在干燥的空气里蒸发干净!来,让血水木屑一道焚空!

你是个孩子。你在小楼的最底下。紧闭的铁门前你应当毅然决然地出去,而不是像抢救的愚人。安慰是徒劳的自欺。你的骨里是污垢,你的皮上是尘埃,双手寓示的是金钱,踝骨下狠压的是油污。火爬上来了,火蔓延上来了,你也会被吃掉。我说,你不要走。他说,对啦,走的是你呀。

“你是谁?”
我问他,他也看我。他浑身的焦黑,在猩红余热下歪了脑袋,冲我一笑。
“我才是李六野啊。”

我不见了。
“孩子,你醒了。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李六野。”
“你为什么杀人?”
“我讨厌他们。”
“来,叫声师父,跟我回沙门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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